各家学说 ｛阴虚夹湿/血虚水肿｝的中西医治法随想……

[梦回杏林]

　　

(一)从朱丹溪治血虚水肿说起​

　　《丹溪心法》第五卷〈产后九十二〉云：

　　产后无得令虚，当大补气血为先。虽有杂证，以末治之。一切病多是血虚，皆不可发表……产后水肿，必用大补气血为主，小佐苍术、茯苓，使水自利。
　　产后大发热，必用干姜(温中以运化养血药，后有明言，省去未引)，轻者用茯苓，淡渗其热，一应寒苦并发表之药，皆不可用，产后发热恶寒，皆属血虚。

　　丹溪先生之论颇有道理，阴血虚确能使水湿内停，并非只有阳气虚可致。女子怀孕之后脉象通常变滑，大概就是育化胎儿消耗了大量精血的缘故。
　　治法也颇为妥当，虽有阴血亏虚，但亦有水湿困滞，所以此时需佐以干姜苍术茯苓等温脾/燥湿/淡渗之品以祛除湿邪/化生气血，若唯忌温燥之品伤阴耗血，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二)从现代医学的理论与临床，理解阴血亏虚为何可能导致水湿内停​

　　血清白蛋白(ALB)的降低可以与中医的阴血亏虚相对应，血清的白蛋白有维持血浆的胶体渗透压的作用，能促进组织细胞中的水分回流。
　　恶性肿瘤、重症结核、营养不良、急性大失血、严重烫伤、肝脏合成功能障碍、胸腹水、肾病、孕后期，当ALB低于20g/L时，常可见发生水肿。
　　西医缓解｛血虚水肿｝的主要办法之一是｛静脉补充白蛋白｝，比如新冠肺炎重症患者的救治。西医的这种给药方式是有两个优势：一是补充阴血的速度快，二是无需口服不增加脾胃运化负担和气分湿浊的副作用。但也存在强行注入血液绕开了肠胃反馈-摄食调节而在数量上全凭医生把控过多时会增加血分湿浊的风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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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滋阴利湿的中医妙药良方​

　　《黄帝内经》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即肉食/动物药/血肉有情之品。
　　动物性食品的蛋白质构成比植物性食品更加接近于人体的血浆，驴血清白蛋白为阿胶中重要的蛋白质组分之一。
　　中医的临床经验和现代医学的检测都表明：滋补阴血之速莫过于阿胶，阿胶能迅速提高血清白蛋白水平，改善阴血亏虚的症状。

　　经方［猪苓汤］即是运用阿胶｛速生阴血｝之效，配伍渗利湿热之品，主治｛阴虚水停下焦｝之证的代表方。



　　在植物药中，最善于｛滋阴利水｝的莫过于以〈大黄豆卷〉为代表的｛大豆类药｝了。
　　干大豆含有35%左右的优质蛋白，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不少人因为｛“蛋白质-能量”营养不良｝而出现全身浮肿，当时的解决办法就是浮肿病人可以额外得到每个月购买一斤黄豆的票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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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农本草经》云：大豆黄卷主湿痹，筋挛，膝痛。生大豆，涂痈肿。
　　《本草汇言》说：大豆黄卷，活血气，消水胀之药也。蓐妇药中多用之，有行瘀血之妙也；水肿方中多用之，有行水之功也。仰思前古治湿痹久着与筋挛膝痛，皆血与水气之所结也。《局方》牛黄清心丸，用此以去风痰，解烦郁，通心气，安神明昏乱，亦借此开通发越之意云。



　　除了｛大豆类药｝之外，｛谷薯类药｝中既有较高蛋白质含量又有利湿功效的草木果实，也是滋阴利水的佳品，比如：芡实/薏苡仁/山药……

　　芡实在《神农本草经》中的记载是：“主治湿痹腰脊膝痛，补中，除暴疾，益精气，强志，令耳目聪明”。而《本草求真》说芡实：“味甘补脾，故能利湿，而使泄泻腹痛可治,……味涩固肾，故能闭气，而使遗带小便不禁皆愈。”
　　张锡纯创制的治疗｛阴虚痰喘｝的｛滋阴化痰剂｝［理痰汤］即是在［二陈汤］中加用大剂量的芡实等滋阴之品组成的：

　　生芡实(一两)清半夏(四钱)黑芝麻(三钱，炒捣)柏子仁(二钱，炒捣)生杭芍(二钱)陈皮(二钱)茯苓片(二钱)
　　……二陈汤能治痰之标，不能治痰之本。何者？痰之标在胃，痰之本原在于肾。……

　　薏苡仁除了利湿的功效，其蛋白质含量达18%是米面等主粮的2倍，人体缺乏蛋白质时，皮肤会变得粗糙，免疫功能也会紊乱，苡仁之所以能够美白消疣，除了其利湿通痹等药效之外，提供的充足的蛋白质也起到了滋阴润肤、调节免疫的功效。

　　薯类的蛋白质含量虽然仅比谷麦略多，但大都属于优质蛋白(《中国大百科全书·农业卷》)，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一味薯蓣饮］中说：

　　山药之性，能滋阴又能利湿，能滑润又能收涩。是以能补肺补肾兼补脾胃。且其含蛋白质最多，在滋补药中诚为无上之品，特性甚和平，宜多服常服耳。陈修园谓∶山药为寻常服食之物，不能治大病，非也。若果不治大病，何以《金匮》治劳瘵有薯蓣丸。

　　
　　主治｛虚劳诸不足，风气百疾｝的经方［薯蓣丸］，在｛滋阴利水｝药的配伍选择上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以现代医学和营养学的标准来看，也可谓〈早衰〉患者补充优质蛋白、生血利尿的｛搭配均衡的营养套餐｝：

　　一、晕素搭配：血肉有情之品阿胶＋五谷为养的大豆(菽)。
　　二、谷薯搭配：大豆(菽)＋山药(薯蓣)
　　三、阿胶/大豆/山药/均含优质蛋白
　　四、各种蛋白质的氨基酸含量比例不同，同时摄入多种食物的蛋白质具有互补的效果，可以大大提高蛋白质的氨基酸评分(提高其利用率和生物学价值)。
　　

　　
　　怀孕或者产后哺乳期间，一般都是吃得好、动得少、养胎泌乳又耗血，
　　所以通常情况下孕妇乳母都是血虚而有湿热的体质，当归散所主的核心病机就是｛血虚有湿热｝。

　　中医既有个性化用药的辨证论治的基本原则，也有｛辨病论治/体质用药｝的必要补充：
　　故《金匮要略》针对孕产妇普遍的｛血虚兼湿热｝的体质状态，提出了：妇人妊娠，宜常服当归散主之：的调理策略：

　　当归散方
　　当归 黄芩 芍药 芎穷各一斤 白术半斤
　　右五味，杵为散，酒饮服方寸匕，日再服。
　　妊娠常服即易产，胎无疾苦。产后百病悉主之。

　　现在，［当归散］这个经方被做成了一种中成药，名叫［安胎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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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滋阴利水的古方还有大名鼎鼎的［六味地黄丸］，可治疗｛阴虚痰湿型腹泻｝：

　　
　　而在治疗｛阴虚痰喘｝方面，张景岳的［金水六君煎］(归地二陈煎)是个比较常用的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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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安身之本，必资于食，食物是最好的药物​

　　现代人饮食肥甘过量、运动不足、形体渐丰，湿热体质越来越多，湿热伤阴、困脾、阻碍气血生化，日久造成阴血亏虚，反过来又使湿热更盛，进入一个恶性循环之中。
　　
　　老话说：慢性病三治靠治、七分靠养。所以求医不如求己，食物才是最好的药物。
　　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说：“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夫为医者，当须先洞晓病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命药。”
　　不只中医药食同源，西医鼻祖希波克拉底同样说：人要以你的食物为药，不要以药物为食。

　　虽然｛瘦猪肉/猪皮｝有滋补肾阴的作用，经方中治疗少阴阴虚咽痛的［猪肤汤］即用了猪皮，但其油脂含量偏高/饱和度偏大，不利于控制体重/减少患代谢病和心脑血管病的风险，故不宜多食。
　　历代医书对猪肉功效的记载贬多褒少：

　　《饮膳正要》：“味苦，无毒，主闭血脉，弱筋胃，虚肥人。不可久食，动风。患金疮者，尤甚。”
　　《千金方·食治》：“味苦，微寒，宜肾，有小毒。补肾气虚竭，不可久食，令人少子精，发宿病，弱筋骨，闭血脉，虚人肌。有金疮者，食之疮尤甚。”
　　《得配本草》：“多食动风痰，助湿热。”
　　《本草备要》：“猪肉，多食则助热生痰，动风作湿，伤风寒及病初愈人为大忌耳。”

　　
　　
　　
　　家常食物中最能滋阴利水的，素莫过于｛白菜/甘蓝/大豆制品｝，荤莫过于〈鸭肉〉了。
　　单从滋阴效果来看，牛奶也不错，孙思邈、朱丹溪、李时珍都推荐老年人宜适当多奶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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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古代宫廷里的太监们时常担惊受怕以至痰火伤阴，所以〈老鸭汤〉成了他们调体安神的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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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杏林]

　　
　　现在湿热兼阴虚的人越来越多，主要是因为菜吃得太少，肉吃得太多的缘故。
　　食物是最好的药物，安全、经济，更能够培养健康的生活方式，这就是中医说的合其道，合道才是最重要的，防病延年的根本保障。

　　白菜和甘蓝是非常好的滋阴利湿的蔬菜，一顿吃上半斤不算多，一天一斤半也在《中国居民膳食指南》的推荐范围之内，世卫组织推荐的“地中海式饮食模式”每天要吃2-3斤蔬菜水果。

　　凡能养阴血、补肝肾的东西一般都含有优质蛋白，白菜蛋白质的生物学价值比猪肉还高：
　　

　　白菜每100克含1.5克蛋白质，如果每天吃一斤半，就能摄取11克蛋白质，相当于1.2两(60克)瘦猪肉。
　　现在人工养殖蟑螂、土蟞虫，白菜叶子都是一种主要的饲料。

　　白菜性仅微凉，而甘蓝(卷心菜，包白菜，洋白菜)是平性的，其“清热祛湿解毒”的功效主要是靠利尿和通便来实现的，既经济又安全，老少病弱都适合。


　　苏东坡有两句大赞白菜的诗：“白菘似羔豚，冒土出熊蟠”，意思是说白菜像羔羊肉和小猪肉那么味美，好好像土里生出的熊掌。
　　苏轼比喻有点夸张了，南宋诗人范成大说得更实在：“拨雪挑来塌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

　　“甘蓝”这个名字不是虚挂的，卷心菜(尤其是隆冬季节)撕碎放到盘子里面蒸七八分钟，不放任何调料，真是清香绵甜、回味悠长……
　　含草酸不高的蔬菜不要过水，水一煮不但维生素微量元素生物活性成分等营养跑到汤里面去了，而且风味物质也流失了，淡而无味，不加调料不好吃。

　　我以甘蓝为主菜已经好些年了。


　　

　　

　　

 

[溶溶如]

有个治慢性炎症的甘草泻心汤，治虚性疼痛的芍药甘草汤，桂枝汤。